太過激動的緣故，阿月的口水都噴了出來，直接噴了沈瑤一臉。

沈瑤趕緊擡手抹了一把臉，左右看看見沒有人註意到，這才嘿嘿一笑，對阿月道：“師父啊，你就別生氣了，我還不是看那個黃鼠狼嘴巴太臭才這樣做的啊！再說了，她趁我不在的時候又是編排我又是給你難堪的，我這個當徒弟的要是默不作聲，她肯定還不知道有多少坑兒等著咱們呢！這種女人啊，就不能慣著她！”

這話是真的，黃嬤嬤一看就是個欺軟怕硬的，若是自己不強硬一點兒，以後跟她打交道的時候多了，肯定還得吃不少虧。

“唉，你這丫頭是沒跟大戶人家打過交道，自然不知道這裏邊的彎彎繞繞。”

阿月嘆了口氣，她當媒婆幾十年了，自然知道黃嬤嬤是什麽樣的人，她也反感這樣的人，但若是說兩句好話或者使點銀子就能擺平的事，幹嘛非要撕破臉皮鬧得雙方都不愉快呢？

“阿瑤啊，不是師父害怕那黃嬤嬤，實在是這樣的人不勝枚舉，要麽你比他們都厲害，要麽，就只能想辦法不與他們為惡。總之，今日的事以後萬不能再做了。黃嬤嬤今日是被逼無奈才沒離開，若是水香沒事，或者鎮上還有別的更好的媒婆，她一定會擡起屁股立馬就走，還會給咱們抹黑的！”

沈瑤點點頭，阿月說的這些她都明白，正是因為明白，所以她才那麽有把握這黃嬤嬤不敢對她的要求說一個不字。

“好了，師父，別生氣了，咱們去集市上逛逛去，給嫂子買只老母雞，晚上給她燉湯喝。”

沈瑤上前一把扯住阿月的胳膊，拉著她就往外邊走。

阿月急了：“逛什麽逛啊，趕緊回去跟黃嬤嬤商量親事啊，可別再亂跑了！”

“師父啊！”沈瑤擡頭看了看剛剛跟黃嬤嬤相處的那個雅間的窗子，撇撇嘴道：“咱們都說了是出來看大夫的，若是這麽快就回去了，她會怎麽想？”

阿月頓時無語，沈瑤說的是，既然已經騙了人，那就得騙到底，不然雙方臉上都不好看。

搖了搖頭，阿月只好任由沈瑤拉著自己往市集上去了。蘭心的預產期還剩下不到半個月了，現在她正是需要營養的時候，買只老母雞正好。

兩人剛剛消失在人群中，黃嬤嬤便氣憤地關上了窗子，砰一聲拍在了桌子上：“可惡！居然敢威脅我，這個小桃花的膽子真是夠肥的！”

跟黃嬤嬤一起出來的是個小姑娘，平日裏就跟著她一起服侍夫人的。這丫頭名叫麗枝，是黃嬤嬤娘家兄弟的閨女，生得十分周正，一雙眼睛骨碌骨碌地轉著，一看就是個心眼兒多的。

麗枝趕緊過來抱住了黃嬤嬤的手，為她細細揉了起來：“姑姑，你別氣壞了自己身子，為那種不上臺面的東西，不值得！”

黃嬤嬤真是氣得不行了，特別是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十兩銀子也被迫交了出去，心裏就抽抽的疼：“好孩子，還是你心疼姑姑。不過那小丫頭真是給臉不要臉，居然這麽明目張膽地給我難堪，要不是水香現在不中用，我才不會來找她！”

麗枝也對小桃花沒什麽好感，只是她人微言輕，連姑姑這個老油條都被小桃花給擠兌地沒話說了，更何況是她呢？

她眼珠子骨碌一轉，笑道：“姑姑，你就放心吧，像她這種鉆進錢眼子裏又什麽規矩都不懂的小蹄子，以後有她吃虧的時候呢！您啊，等哪天有機會就把她帶到夫人面前，到時候得罪了夫人，我看她還怎麽在河滿鎮混下去。”

這話簡直是深得黃嬤嬤的心啊，她拍了拍麗枝的手，寵溺而欣慰地笑了起來：“好孩子，果然是個聰明伶俐的。跟著姑姑好好幹，姑姑沒有孩子，以後我的位置就是你的，姑姑絕對不會讓你吃虧的。”

麗枝抿嘴笑了起來，不過在聽到姑姑接下來的話後臉色微微變了變。

“你也老大不小了，改天我在夫人面前提提，請她給你尋個不錯的管事，到時候吃香的喝辣的，保準讓你享福。”

管事？

麗枝面上沒有什麽變化，心裏卻是微微一嗤：我黃麗枝原來就只配跟個管事嗎？

沈瑤和陳香娥兩人在集市上買了一只老母雞，又見那魚挺新鮮的，就又挑了幾條肥嫩的鯽魚。反正時間還不算挺晚，沈瑤堅持要把這些東西送回家給蘭心。

阿月雖然惦記著還在茶樓裏等著的黃嬤嬤，不過自己兒媳婦兒的身子也挺重要的，正好回去看看她怎麽樣了。

師徒二人回到家，跟蘭心坐了坐喝了杯茶，這才不緊不慢地回了茶樓。

等她們回來的時候，黃嬤嬤已經喝了兩壺茶水了，連茅廁都跑了三趟了。

好不容易見到這師徒二人回來了，被磨得沒了脾氣的黃嬤嬤已經一句話也不敢再多說了，趕緊步入了正題。

“我家夫人的意思想必兩位都明白了，夫人今日派我過來就是跟兩位好好說說這親事該怎麽辦的。”

之前接下這樁生意的時候，沈瑤的確聽阿月提過，不過現在見到了正主兒，她還是想確定一下。

“那個，我聽師父說過了，你們夫人想要說親的是岑家大小姐，也就是原配夫人所出的那位嫡小姐，是不是？”

雖然她說的句句都屬實，可是為什麽黃嬤嬤聽了這麽堵心呢？

什麽原配夫人什麽嫡小姐的，現在這些話在岑府都是忌諱，誰還敢說出來？也就是這個醜丫頭不知天高地厚地，就這麽堂而皇之地念叨了出來。

黃嬤嬤正要開口提醒她，身後的麗枝突然杵了杵她的後背。

黃嬤嬤頓時了悟，不能提醒，就該讓這丫頭口無遮攔才對，到時候見到了夫人她也這樣說，必定惹得夫人大發雷霆。

對，就這樣！到時候她肯定得吃不少苦頭！

黃嬤嬤仿佛已經看到沈瑤被岑夫人下令毆打的慘狀了，甚至還看到這醜丫頭又哭又嚎地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幫她救她。

她當然不會心軟救這個混賬東西了，她還高興地笑了起來，哈哈，哈哈。

“嬤嬤？嬤嬤？”

就在黃嬤嬤傻笑的時候，沈瑤和阿月有些震驚地看著她，她這是怎麽了？難道是被她們兩人氣得犯了病？

麗枝的臉都漲成了豬肝色，真是太丟臉了啊！

“姑姑！”

使勁晃了晃黃嬤嬤的身子，她這才回過神來，一臉懵懂地看著幾人：“怎麽，怎麽了？”

沈瑤撇撇嘴，笑道：“沒事沒事，我們繼續說岑小姐的事。聽你們夫人的意思是，想要給岑大小姐找個門當戶對的相公，是不是？”

黃嬤嬤點點頭：“當然是門當戶對了，我們岑家是什麽門第？那可是河滿鎮最有錢的了，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隨隨便便娶了我們小姐走的！”

不知出於何種原因，黃嬤嬤說這番話的時候聲音特別大，氣勢特別磅礴。

不過，剛說完她自己就壓低了聲音，身子還朝前傾了傾，有些神秘兮兮地說道：“不過呢，鑒於河滿鎮目前的情況來看，想要跟我們大小姐門當戶對的男子並不多。所以啊，我家夫人的意思就是找個差不多的就行了。當然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，千萬不能比我家小姐嫁得好！”

一會一個大小姐，一會一個小姐，到底誰是誰啊？

沈瑤有些蒙了：“你說誰？不能比誰好？”

阿月立即小聲給她解釋起來：“大小姐是原配的女兒，叫做岑鈺瑞，小姐是現在這個岑夫人的女兒，叫做岑鈺琪。”

說完還不忘更壓低了聲音提醒一句：“就是跟你有矛盾的那個。”

哦！沈瑤恍然大悟，她就說嘛，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心地善良的後媽呢？居然給前妻留下的孩子找好婆家，敢情是在這裏邊等著呢！

不過話說回來，這位岑夫人可真夠聰明的。

為了不讓旁人落下口實，也不讓岑老爺挑出她一點兒過錯，她特意讓黃嬤嬤找來了最近風頭正盛的阿月和小桃花。這樣表面上來看她對這個閨女可算得上是盡心盡力了。

不過，為了自己的親閨女，她才不會真的讓岑鈺瑞嫁得好，所以就只能背地裏讓阿月和沈瑤給使點壞了。

“嬤嬤放心，這些事我們都明白的。”

阿月沖黃嬤嬤使了個“我都懂”的眼色，這些大宅子裏的爾虞我詐，她們不想參與，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。

不過沈瑤卻是蹙眉不語，若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就輕易決定了一個女人的終身大事，她總覺得對不住那個姑娘。

但是一想到岑鈺琪那麽討厭，或許這個岑鈺瑞也不怎麽樣後，她的心裏也就沒那麽糾結了。

雖然讓黃嬤嬤等了那麽久，不過至少結果是好的，她也算心滿意足地回去了。

阿月帶著沈瑤一起回家，看她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就知道這丫頭心裏在想什麽了，開口勸道：“你別多想了，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。別看那岑夫人對原配的女兒不怎麽樣，但那女兒沒準兒也不怎麽樣呢？雖然她的親娘死了，可是她還有親爹啊，還有外祖家可以依靠啊！你瞧，這姑娘顯然沒有讓這些可以依仗的籌碼變成讓岑夫人忌憚的人，要怪就只能怪這姑娘自己沒本事了。咱們當外人的，就算是真的想要幫她也是無能為力了。”

不得不承認，阿月說的這些話雖然不中聽，不過很有道理。一個女子若是沒有親娘可以依靠了，就得完全靠自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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